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And then there were none/无人生还


23

“好吧,我来总结一下。”阿尔嘴咧向一边,“我们中间有个杀人犯,他把其余人骗到这里来,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已经杀掉了三个人。每杀一个人,他就扔掉一个小瓷人计数。”

“疯子!去你的!”罗维诺忍不住吼叫着咒骂起来,令人措手不及,分不清是攻击阿尔还是无名氏。

阿尔不以为意地活动了一下脖颈,看都没看他,一点没有遭受冒犯的感觉;倒是费里紧紧抓住罗维的手,指甲都掐进肉里了。

换做别人可能他早就跳脚骂人了,但感受到弟弟的紧张与担忧,他阴沉着脸哼了一声就不再出声了。

只有安东尼奥一反常态地拍拍他的背——这是他对罗维表达鼓励或赞许情绪时才会有的。


“当务之急,”一直冷眼旁观的律师开口了,为了强调咬圆了每一个饱满的元音,“是找出凶手。”

“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凶手?你就那么乐意接触危险分子?难道不应该立即离开?”费里急切得身体前倾,激动得音调都拔高了,失去了往日的柔软圆润。

“本应早晨来送物资的小艇一直没有来。”阿尔即刻反驳,“欧文很可能考虑到了这一点而提前做了安排。这对他并非难事。我们走不了了。这种情况下,把凶手揪出来才是最好的自我保护方式。”

费里还想辩驳什么,但因为一下子想不到合理的反驳而只能干瞪着对方。

“你一直在试图说服所有人不去找凶手。你是在为他掩护吗,瓦尔加斯?”医生嘲讽的语气透着怀疑。

“你……”

“血口喷人!”罗维诺像是自己被提名了一样想都不想地反诘王耀,并迅速组织好语言:“只有你和第一个死掉的那个疯子有牵扯!你嫌疑最大!”

王耀立刻变了脸色,灰白的嘴唇不断颤抖,可能是真的被激怒了。但他并没有反驳,只是不错眼珠地死死盯住对方。

感到医生冷冰冰的视线,费里不由打了个冷颤。而亚瑟也意识到身边的年轻人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顽强。此刻,他身上正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好像他身上有一块布料正发出焦糊的气味一样让人不得不留意。

他与阿尔交换了一个眼神,直觉认为对方是提醒自己小心这个医生。

路德似乎察觉了费里的情绪异常,搁在桌上的双手合拢捧住他的右手,语气怪异地笑了一下:“有什么好怕的呢?我们有四个人。”他的语速在吐出“我们”时明显放慢了,仿佛以此向医生和其他有嫌疑的人示威,并毫不隐讳地将他们四个人归为同一阵营而敌对对方。

面色不善的医生沉默了几秒钟后,突然扬起一个令人迷惑的笑容,弯弯的眉眼显得平静柔和,毫无机心。

眼神流转,扫过空中的视线一霎的隐秘交汇就足以让侦探心领神会:对方四个人的联盟看似牢不可破,实际上各人顶多能保证其他一个或两个人毫无保留罢了;其中两个人可能会有盲目信赖而致的伤害和心甘情愿又不自知的盲点,另外两个人则会有犹疑不决而又不可避免的猜忌。如果能找准突破点,轻轻一击就足以使他们溃不成军。

现在医生明显也看出来了。

脸上浮现出微微的笑意,侦探为医生鼓起掌来,纯白的丝质手套摇动起来恍若白鸽仆动的翅膀。

气恼的罗维还想发作,却被安东握住手掌。他带着无奈而坚决的神情摇摇头,罗维就嘟囔着缩回身子倚在他身边。


待所有人情绪平复一些,律师神情严肃地站起来,用食指关节敲了几下桌面,沉声道:“互相指责永远不会有结果。应当先撇开个人成见梳理一下情况。”

阿尔换了只手托腮,使脸能面向他。似乎在非常事件中,年长和较为冷静的人容易让人下意识地仰赖。他毫不意外地发现这两点亚瑟都占了。

“各人的职业境况我就不一一重复了。现在假定所有人所言皆为真实,那么我们分别受到欧文针对各自情况发出的邀请来到这里。这其中,医生与布拉金斯基曾为同学。”

(未染的。王耀不知怎地想起这个词。)

“海德薇莉女士与已故的贝什米特先生曾参军,关系殊好;在座的贝什米特先生与他们相识并为血亲;两位瓦尔加斯先生分别与贝什米特和费尔南德斯是旧识;琼斯对所有人都有所了解……而我与你们均不相识。”

(安东尼奥盯着律师。他几乎立刻就发现律师恐怕有所隐瞒。
基于客观,当然是用姓名指代最为合适;他用“我”和“你们”,就有立场的区分。“你们”既可指除自己之外的人,也可指除自己人之外的人。

他瞟了眼左后方。是他?)

“在第一天的晚宴将结束时,管家和女仆离开;客厅因天气缘故暂时停电。恢复正常后,布拉金斯基饮酒后身亡,经医生检查确诊为氰化钾中毒;第二天早晨,贝什米特被发现情况异常,经医生确定死亡,在房间发现镇静类药物。”

(虽然可以解释为是为了尽量精确地复述事实,但这样强调未免有加责于医生之嫌。)

“经商议,王耀、琼斯、费尔南德斯决定搜查岛屿;此前,女士独自离开。我与瓦尔加斯检查房屋,确认房屋内并无不妥。调查全岛的三人回来后,瓦尔加斯外出寻找仍未归来的女士,结果发现她已被谋杀,尸体由费尔南德斯和琼斯抬回。”

“现在分析第一场谋杀。”

“我认为嫌疑人只有一个。”罗维诺尖刻地说。他如此怀疑医生并非相信其他人的话,只是医生的眼神……看人时那种异质的眼神,让他从一开始就对他抱有敌意。

“你没有证据。”律师很平静,在他回应前接着说道:“这一次,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自我辩护的权利。所有人都在。发生在黑暗中。”

“现在是第二次。各人尽可以陈述、自证、证明和提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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